腐得安然若素

双重人格分裂症重度患者

【苏靖】一个坤泽引发的血案(二百三十七)

二百三十七

悬镜司。

“梅长苏,你以为自己很聪明,实则愚蠢至极!”与梅长苏对峙了近半个时辰,夏江的耐心早就已经消磨殆尽,他阴沉着脸色,拽住梅长苏细瘦地手腕狠狠一捏,对方承受不住这力道,整个人“扑通”软倒在地,下颌低垂,身体本能地蜷作一团。

一股强大的暗劲自手腕处猛然蹿入四肢百骸,梅长苏只觉胸腔憋闷痛苦万分,他下意识捂住胸口,急急喘息着,“好强的内力!不管怎么说,苏某好歹也是江左十四州的掌舵人,我若扛不住挂了……大人就不怕江左盟的人来找夏首尊你报仇?”

“你当真以为自己很有胜算?”夏江冷哼一声,将梅长苏从地上拖拽起来,用力推至桌旁,这才撒开手,“我不管你背后的江湖势力有多大,从你选择靖王的那天起,就注定了满盘皆输的结局!”

“咳咳……不知夏首尊何以如此肯定,苏某一定会输?”梅长苏无力地趴在桌面上,好半天才缓过劲来。

“原因很简单,”夏江恶狠狠瞪着他,眼中鄙视满满,“根据我大梁皇室历朝历代的规矩,但凡皇子为坤泽之身,一律交悬镜司秘密处死。这靖王萧景琰便是货真价实的坤泽,而你却偏偏选择了他,这不是愚蠢又是什么?”

“简直无稽之谈。天下人皆知,靖王乃中庸之资,没有切实的证据,夏首尊可不要信口雌黄。”梅长苏扶着桌子轻喘一声,低垂地眼睑恰到好处地掩去眸中的颜色。

“好一个江左梅郎,到了这个时候,居然还给我装糊涂!靖王那日殿前早产,那股坤泽之身的骚味都快漫出养居殿了,若不是誉王一时鬼迷心窍替他遮掩,此刻怕是早就一尸两命,你以为他的身份如今还瞒得住谁?”夏江双眼冷冷扫过梅长苏的脸,犀利地眼神似乎要将眼前人洞穿。

梅长苏听罢,不觉眸色一暗,夏江方才这番话已经透露出足够的信息,前日在养居殿究竟发生了什么,他亦大致能够猜到。景琰如今虽然有誉王暂时作保,但萧景桓对他怀的是怎样龌蹉的心思,从夏江满脸地鄙夷与不屑中亦可窥见一二。既然景琰坤泽之身如今已然瞒不住,他继续装下去亦只会更令夏江生疑,遂眉头紧锁,露出十分纠结地神色。

“梅宗主,终于开始后悔了?”夏江冷笑一声,内心颇有些小小的得意,“实话不怕告诉你,老夫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经知道,靖王萧景琰绝非中庸。”

“哦?不知首尊大人何以如此肯定自己的判断?”梅长苏突然想到了什么,遂不动声色地问道。

“理由其实也简单,”夏江很满意自己目前的优势,梅长苏如今肯服软,他便成功了一大半,只要令其放弃殿前翻供的心思,扳倒靖王指日可待,“靖王自幼跟随祁王,而祁王府当年刻意压制乾元,试问,他若不是坤泽之身,祁王景禹又何必多此一举呢?”

“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,”梅长苏见夏江得意忘形,遂轻笑一声,眼神幽幽地看着夏江,不紧不慢道,“首尊大人执掌悬镜司多年,自然是见多识广明察秋毫,但既然早知靖王乃坤泽之身,为何时至今日还迟迟未曾禀告圣上,将其斩草除根、永绝后患呢?”

梅长苏此番问话,看似平淡无奇,却极其切中要害。夏江听罢,顿时愣住了,想到个中缘由,脸色变了又变,却始终无法轻易作答。

他如何不知这是为什么?

十三年前,为了一举扳倒林燮父子替滑族璇玑公主报仇,他以靖王为饵,下毒九安山,又挑拨离间,引得祁王与林殊凭空猜忌,互生嫌隙;他私通大渝皇室,设计陷害林殊,令其身中情蛊无法自拔;他伪造聂锋书函,诬陷林燮父子通敌叛国,联手谢玉屠杀赤焰军;待阴谋得逞,他又借靖王有孕之机威胁祁王,迫使其承认自己强奸幼弟,最终含冤莫白服毒自尽。

这一切的阴谋之所以能够得逞,全是因为萧景琰之故。
若他早在九安山那夜就将靖王的坤泽身份禀告当今陛下,最多只是秘密处死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罢了,又如何能有机会这么轻易就除去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呢?这一切的过往,皆出自他个人私欲,说他公报私仇借机排除异己亦不为过,倘若被人得知他背后其实另有所图,依梁帝萧选的个性,不知又会作何感想?

“梅长苏,你现在已经自身难保,最好别问太多。”夏江恼羞成怒地看着眼前人,此人看似人畜无害,实则阴诡满腹,稍不留意就会着了他的道。事实告诉他,与梅长苏为敌,决计不能掉以轻心,一旦被他抓住把柄,他便有千万种方法将对手拖入地狱。

“怎么,夏首尊不敢正面回答苏某的问题么?”梅长苏嗤笑一声,又押了一口茶,眼睛望着水榭之外的某处,颇有些漫不经心道,“苏某听闻,夏首尊昔年曾有一位红颜知己,其真实身份乃滑族公主,而十五年前,正是林燮父子率领赤焰军将滑族逆党一举歼灭。只可惜啊,前后不到两年,这林燮父子与赤焰军居然也成了逆党,而查实林家通敌叛国罪证的,正是夏首尊您本人。天下之大、无奇不有,但这么巧合的事情,苏某还是第一次听说。试问,首尊大人若不是心中有鬼,又有何事不能明说呢?”

“梅长苏!”夏江原本阴鸷地面色瞬间变得煞白,他一把揪住梅长苏胸前衣襟,目露凶光,咄咄逼人道,“你少在这胡搅蛮缠含血喷人!快说,你究竟是什么人?为何要辅佐靖王,又为何要营救逆犯卫铮?你究竟是当年的赤焰余孽还是祁王逆党?”

“苏某一介病弱书生,肩不能挑手不能扛,只不过倾慕靖王殿下风姿英骨,这才甘心替他筹谋,又哪里是什么赤焰余孽?”梅长苏身子虽被夏江挟制,嘴上却不肯示弱,仍继续言出讥讽道,“夏首尊这些年来怕是亏心事做得实在太多,所以一看到不顺眼的人就诬赖对方是逆党,依苏某看来,这真正的逆党怕是夏首尊你本人吧?”

“梅长苏!”夏江恼羞成怒地掐住梅长苏的脖颈,只恨不得将其撕成碎片方才解气,“好一张刁滑的利嘴!这靖王究竟有什么能耐?当年的林殊也好,祁王也罢,就连如今的誉王居然都被他迷得魂不守舍!既然你们都上赶着替他出头,那老夫就成全你,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飞蛾扑火,自不量力!”说完,迅速从衣袖里摸出一颗乌黑地药丸,随后撬开梅长苏的嘴,强行将药丸塞进去,又猛一击他胸口,直至逼迫其将药丸咽下,这才卸了手中力道,将梅长苏一把推倒在地。

“咳咳……夏大人这是准备杀人灭口了么?”梅长苏跌坐在冰冷地面上,又咳又喘了好一阵,这才顺过气来,他脸色发白,额头上冒了一层冷汗,直觉胸口憋闷得难受,心中却比之前更加清明。这药丸不用想正是悬镜司的独门夺命之物——乌金丸,既然夏江狗急跳墙有心要杀他灭口,那他之前的猜测多半是真的了。

“是又如何?我不得不说,你实在是太聪明了,聪明到随时可以反咬一口左右朝局。”夏江冷笑一声,丝毫不再掩饰眼底那一抹狠绝,“只可惜,你已经没有机会到陛下面前去翻供了。你吃了我悬镜司的独门秘药乌金丸,若没有解药,七天之后你便会经脉逆转暴毙而亡,届时别说是江左盟,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你不得!”

“夏首尊,原来这就是你的真面目?假公济私杀人灭口,为谋私利无所不用其极!你以为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,可以永远瞒天过海欺骗天下人么?”梅长苏一脸鄙视地盯着夏江,厉声斥责道,眼角却不经意瞥向水榭另一边的树丛,那里有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,一直藏身于此。

“你知道又如何,可惜一切都已经太迟了!”夏江欺身凑到梅长苏身前,用一种居高临下地姿势冷冷看着他。对于梅长苏这个必死之人,他已经无需再隐瞒什么了,他甚至可以让对方更绝望一些,知道自己究竟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。

“璇玑乃老夫此生唯一所爱,林燮父子欠我的,我自然会十倍的讨回来!悬镜司如我手中利剑,拥有它我就拥有复国的机会。祁王景禹想要裁撤悬镜司折了我的手里剑,我便利用靖王适时反击,令其自食其果。”夏江俯下身,用力扳过梅长苏的脸,言出讥讽道,“最可笑就是那萧景禹,平日里一派霁月清风的贤王做派,到头来却深陷情劫无法自拔。临死前,他还苦苦哀求誉王,不要伤害萧景琰和他肚子里的孩子。却不知大梁皇室早有古训:坤泽一出,必杀之,否则祸乱宫闱,父子反目、兄弟乱伦,极品龙涎一脉尽绝!如今林殊已死,大梁气数将尽,我滑族复国之日已经不远了。至于你,好好的江左盟宗主不做,却千里迢迢跑到这京城来淌这趟浑水,我不管你是赤焰余孽也好,逆党也罢,总之得罪老夫的人,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。”

“卑鄙小人!”梅长苏恨恨地瞪着夏江,内心的震惊和懊恼早已经令其陷入无限地自责之中。原来,祁王哥哥死前,为了保护景琰和孩子曾经做过那样屈辱的事。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啊!而自己这些年来却一直都在选择逃避,既不敢承认自己是林殊,也不敢坦诚面对景琰的感情。比起当年的祁王殿下,他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最爱景琰的人?

此时此刻,梅长苏脑子里全都是景琰的影子……景琰的笑、景琰的泪、他跪坐在东海墓碑前失声痛哭地模样,他怀着身孕孤身一人躺在密室中那萧瑟地背影……这一切全是因为自己的逃避!

心脏一阵急似一阵地剧烈抽搐……梅长苏捂着胸口倒在地上,眼神放空,全身痉挛,唯有睁着无神地眼睛,大口大口地喘息着……

难道一切就这样结束了么?

不,他还不能死!景琰和孩子还需要他来守护,父帅和七万赤焰军的冤屈还等着他来洗清,祁王景禹离世前那一声叹息还萦绕在天牢之中不曾消散,他怎么能现在就死呢?

痛到极致,胸腔中似有一物裹挟着强大的力量突围而出,随着血脉的流转不断游蹿至全身四肢百骸,梅长苏承受不住那力量的冲击,气血翻涌间,只觉喉头一甜,一口鲜血随即喷出,整个人伏倒在地,彻底失去意识。
不远处的树丛之后,有人拼命咬着牙,双拳握得死紧,眼中满是绝望地神色……

…………

正月初十。

这日,芷萝宫中急召太医,说静妃娘娘原本好端端的,突然之间竟晕厥了过去。

经太医诊断,此乃神经衰弱之症。究其原因,乃是婴孩昼夜啼哭不止,导致静妃夜夜无法安眠,再加之照顾景琰忧思过度,娘娘如今神思倦怠,亟需静养。

梁帝得知此事,思量着景琰与静妃虽为母子,但一个七珠亲王,长期带着孩子禁足于芷萝宫也不是办法,再加之卫铮被劫一事已过去多日,悬镜司却迟迟无实证呈上,眼看着开春复朝之期将至,为免前朝非议,于是乎一道御旨,责令景琰回府闭门自省。

景琰跪地谢恩,又与静妃好一番话别,这才带着孩子在列战英的护送下返回靖王府。

说是闭门自省,梁帝到底还是不放心,不仅夺了他节制巡防营的特权,还命蒙挚派人严加看守靖王府。

虽然此事并未刻意张扬,但逆犯卫铮被劫,靖王殿前早产,以及随之而来的麒麟才子被押悬镜司,靖王回府闭门自省的消息,立即就传遍了整个朝野。

景琰现在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足轻重的皇子,他作为七珠亲王,位份与誉王比肩,在朝中的威望也与日俱增,在这样的情形下,初五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,成为大家最为关心的话题。

一时间,坊间流言四起,后宫暗潮涌动,就连朝中局势亦发生着极其微妙的变化。

就在这个节骨眼上,纪王府的门开了,纪王爷一脸焦虑地登上马车,在仪队的拥簇下,匆匆朝着养居殿方向疾驰而去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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